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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歌小邋遢何炳阳八月诗选(2018)-张家塘公社

时间:2018年11月27日 | 作者 : admin | 分类 : 全部文章 | 浏览: 491次

何炳阳八月诗网逝选(2018)-张家塘公社极难游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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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简介:何炳阳原平天气预报,湖北鄂州人天涯歌女简谱,现居江夏融水好门户。江夏区文联副主席、区作协副主席鬼营,武汉作协全委会委员胡晴云,先后获《星星》《诗神》《长江文艺》诗歌奖窦天宝传奇,出版有诗集《东方之鼓》《水乡谣》《信仰之光》《秋风辞》等陈民亮。

在黑夜的地上拣起太阳的脚印
文/何炳阳
路在认生 路在
把修路和挖井的
那些人 往更生
更刺骨的深处
扔了 再扔
亲爱的 趁早出发
苍茫的尽头
山河正在更衣
我俩用血肉和骨头
熬出的那点亮
告诉流水 大地其实
没有给水壶闩上门栓
今夜 散落在
我们体外的山路
饿鬼一样 在把我们
当一壶开水
取暖中 吮得无声无息
亲爱的别怕勒夫吃鼻屎?天藤湘子
伤害的是这个世界
无法关住的长夜
一如表盘上的三个兵曹
丢不开那只摆动的手腕
亲爱的 我们给这场
人造的苦夏无法降温
就用流星的忧伤
划向夜的尽头
直到白天来我们体内
下山那样 走成一双
蓝天的大脚
2018-8-11晚香前
那么多人活在体外
文/何炳阳
一条路 一朵花
开过来追过去
多少人 活在
自己的外头
腾空体内的人
山河是活的
腾空河山的人
内心是死的
在天心和人心之间
人伤心树落叶
一个细胞一只蚂蚁
让你东奔西突的人
最终还是自已
那么多活在体外的人
天天经过自己
全身是路
却不知 心在何处
2018-8-12马桥巷

我的河流我的落日
文/何炳阳
天亮了两扇门是我的翅膀
太阳是雨过天晴后
让我抱上它的羽毛的
童年时我和外公用棉袄
孵出的那只鸟还在飞
从托手到牛角再到远山
彩虹是从它的两只飞翅中
来到我和外公中间变成念珠的
我知道外公还有父亲
他们在世时熬过的一生
都是我的前世和后方
一条江抱上了多少支流的
生离死别才修身出大海的宽容和沉默
那多的江河从天上落下来
没有那一朵浪花告诉我
把河流寄身给我们的那些亲人
从凡胎中抽身之后一一去了哪儿
我把来世的源头倒影给了儿孙
体內的水位先是水壶后是酒盏提得起的是千山放不下的是万水
我是饮下多少代人的今生才陪着我的河水追上我的落日
天和地在一条路上不分高低
我的双眼后边为远方守着两扇让日月和星辰梳洗羽毛的大门在飞
2018-8-15晨德新书屋

不怕鞭子抽就怕筷子响
文/何炳阳
鞭子和筷子的中间
是一棵竹子
竹子遇上了篾刀
村里就在添丁加囗
鞭子是用来抽牛的
犁耙见了都不敢偷懒
筷子是用来扒饭挟菜的
生活见了再难也要拣出舌根的滋味
摊上鞭子从大人手上闪过来
小屁股就要替老牛妈分担疼痛了
筷子在奶奶手上洗了又洗
其实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油星
我那竹子翻矮了坡草木长高了岭
公粮余粮牛车拍拍地拖出村
有时箩筐呼哧呼哧肩挑背驮回村的返销粮呀
长在我五十五年的血肉里头
不怕父亲抽过来的疼痛
就怕奶奶开饭或洗锅的筷子响
一棵竹子的身世之中
我看见 筷子再小
有时可以吃垮天下粮仓
我听见 鞭子如天
抽长出的一条生离死别
有时还叫天下文章
竹子宁折而不弯 奶奶说
那是队里几代人出工收工
为活命踩老的一条山路
2018-8-15晚香前于马家桥

炊烟落地长成了草
文/何炳阳
那些炊烟 老成了
老家的山路
奶奶的白发 还有床单上
洗了三十多年
仍然不减威风的蚂蚱和草
那些荒天荒地的草木
本该春天花着夏天蝉着
秋天红得像家信
冬天只剩风声和鸦叫的
怎么一见了村里人
起早贪黑的那把柴刀
就成了炊烟和炉火呢
一头猪从年头长到岁尾
不知吃去了多少糠头生草熟草还是扁豆一样枯瘦
父亲牵着它去交给了公社的食品站
拎回一提下水还有几张肉票和毛票子母亲不可惜倒是猪身上那根麻绳让她心痛流泪了好几天 她说一条猪绳一家日子的养猪运
多听话的猪呀它还以为是牵它去村外饱餐一顿水草的
一头猪回头变成了一锅小肠面
让满湾子喜接的碗口笑开了花
我记得奶奶和娘没有尝一口
她俩连夜挍出半屋草把子
瘦的比猪肠枯壮的比猪肚子肥
现在我才明白人得了高血压
都是那些躲光的草饿出来的魂儿
要不去海博散步
老伴说路边的草长的真好
再也没人把牛粪做成粑粑
拍在土砖墙上变成过冬的柴火
就连艾家湾冒出的一绺炊烟
被风吹去又吹回后落地香成了山和湖的中间满畈是乱野的草草
2018-8-15天擦黑了马家桥

顺从
文/何炳阳
可以顺从风
陪天地一起呼吸
可以顺从肺
帮心脏喊出那点事
可以顺从泪去雨水中
寻找自已的同伴
可以顺从你去找回
我们丢后在捡的爱情
可以顺从爱把你
抱在长夜的怀里
可以顺从甜蜜跟你
在吻中调换一粒糖
可以顺从假牙
把往事取下又安上
可以顺从衰老
把硌痛双脚的伤口
想成困绕我俩的曾经
可以顺从身上的不平
让迁徙的鸟儿坐上
台风后头的洋流
打开翅膀飞过
或放下羽毛 选在七夕
我们回落梁子湖边
彼此摇过船
破过网的那个家
2018-8-17晨梁子湖畔

这些山川终于熬来了秋雨绵绵
文/何炳阳
一条又一条横着来
竖着去的土路再也不像
那些查烧的体温器
量是热不量就更热了
草干得没劲望一眼树
树忍受着苦禅喋喋
不休的那些山谷山梁
朝天椒红得放不下辣
秋葵硬得不想搭理荫处的虫蚁
荷叶遍野清香莲蓬提前送来了莲子
就连荷花喊过的向日葵
朵朵开成了听话的孩子
苕藤冒着烟漫长地满地爬
芝麻张着嘴不敢对好曰子来一句讨喜的话
快刨园的汗菜和小白菜
都在向吊豆和丝瓜葫芦打听
青蛙的歌声怎么不敢多咕出几个雨字
天河上一座桥
想起了织布机和牛鞭子
乌云翻出的雨那是谁
织布染色时挥过来的汗呀
呼啦啦一场退烧的风
吹得鸟儿忘起命来惊叫
预报说三个台风在太平洋
沿海登陆 洋流递过来
那多的雨水再也不需人工
降雨的炮弹向流云磕头了
我那热得就要吐出心肺来的山川
终于熬来了秋雨绵绵
2018-8-17雨来的田畈上
一条河在穿越更多更深的河流
文/何炳阳
先是一双脚从草儿的深浅中探过
后是砍刀从荆棘中劈出一条路来
一座山又一座山在往前挪动
视野大开时总算有一条路直抵前方的寄身之所
路弯得不能再湾了一双双脚印
浮在更多层脚印的上方
生命和生命的之间透身涌过
那是一条生死的暗河在涨
路翻过另一条路
水躺过另一条水
就是路过一处路与路
交织中深挖的那一坑积土
上面都是大石小石红砂白泥
不一的一层层重叠的河
在山与山谷的起伏中
向着坡地和沼泽流去
我所经过的社区和人群
也是身心之中躺过的河流
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流来
更不知道他们要往哪儿淌去
人与人之间除了肤色和心跳
互为倒影地那么拍打成记忆或往事
有时我连自己将要积淀何方
也没有一块石头对我开过流变或改道的金口
生活除了水位和水位
在同一个流线上起伏
从体內到体外一代又一代人还在无穷无尽地山高水低 有谁认得清自己是沧桑身上那一段清透中不老的河湾
2018-8-18下午于梁子湖边田畈上

是下水还是上岸
文/何炳阳
老艄公把鸭群赶下水后
便起锚上船把过渡的人
送到对岸去 回岸之前
他用篙子长长地抽打水面
让鸭们转场继续散养
这么多年了我也是在岸与岸之间
被一根篙子赶下水去
一段烟波浩渺或灌饱了河神之茶
又让一只深桨若无其事地给摇了回来
生活就是一场来回奔波地在过
一如那些知青哥哥姐姐开始是
热热闹闹背着行李扑通扑通
分流到乡下来历验日子的深浅
一番山河春秋之后又悄无声息溜回了各自的都市
有多少揪心的事儿被扔在山村或心灵的旯旮处青苔成了感伤
机会的紧绷或松驰都让那个
隐秘之中的执杆人挥成了丈八篙铲
家道的下水和上岸都与他手持的长短秘不可分
而鸭子的长毛和脱毛都与它们
下蛋的多少大少直接有关
一桥卧波高速让老艄公一家
在风雨的无常之中退隐成了过往
可竹篙前头的小铁铲不是东南便是西北地把人挑铲在了一种永无宁日的远近和升降里头
嗬哟嗬哟我那无根可依的家门是上岸还是下水
2018-8-19子夜于梁子湖畔
湖棚子山棚子
文/何炳阳
港水是一层一层低向湖面的
背靠山村前方是湖 湖堤下面
望不到尽头的是一畈的稻田
湖堤流线成一根弦与另一根远远好几何地滑出万亩粮仓
那些金灿灿的草垛子
不是谷草堆子就是歇脚的湖棚子
一个队的男男女女一齐下湖
秧头从船上沿港荡下去
谷子从湖到岸一担一担
吱呀吱呀嘿哟嘿哟往回挑
遇上一块大田打秧头
那些好看的婶子身上的泥水最后干
湖棚子是一个村子打伙的家
一间隔间和一座大灶各占一头
做饭的在案板上剁冬瓜切咸菜
煮出的一锅酸菜鱼吃后三天
收工吃饭的人还一边扒饭一边在回味
双抢时一田人热得鹅颈一样扭了又扭
盼的从金鸡坡抢回山泉水的那个人
后来田地包干到户大田改成了小田
湖棚子的生活才过得有了点凉亭的味道
我的童年在两座草棚子之间梭来梭去
看山爹肺不好咳得树发青
守湖爷气不顺一个喷嚏水发绿
山爹的竹筒子响着咸豆子
湖爷的饭盒子扣有辣锅巴团子
要想多尝草棚子由黄变灰的味儿
我和小伙们去露天电影的场子
抢着给草棚子多捡几个烟屁股
2018-8-20子夜三点梁子湖畔

湖东湖西南湖北湖
文/何炳阳
幕阜山脉从湖南顺往湖北
到了金牛和保安两镇之间
是人丁兴旺山多水多的太和镇
多到金牛街有个孩子学周扒皮半夜鸡叫
那些童子鸡掂脚仰脑此起彼伏回响到太和和保安
围着梁子湖一直吭奋到天亮
一代人一代人的农耕历史
就是那么一方福地风水地叫过来的
童年吃过的红苕或藕坨子要是一个嗝打过来还能让人听见
山上的野鸡湖里野鸭田鸡的叫声
三年自然灾害水乡饿死人不多是残酷的
而围湖造田后点在湖堤边的湖棚子渡口又是抒情的
金牛的虬川河汇集三县的流水流成一条河港直通梁子岛
港西叫湖西足一个姓但的大湾子
河东是谢埠和狮子口两个大队三个水库放下的水在埠头
插向水面港垸出南湖北湖
湖西湾子大过来分了一片围了一个垸子
三个垸子三张嘴朝天喊出了三个公粮余粮的大粮仓
垸内棋盘一样画着水亮的沟港
旱灾了打开闸门让湖水倒灌进来
内涝了几个泵站呼噜呼噜半天让秧田冒出水面
沟水干到一半时大鱼小鱼便蹦起了扎水的热舞
多好饭白鱼鲜之乡我的童年几乎全是半饱听见胃叫都是幸福
离开乡土四十多年挡住湖棚子对我的呼喊
打开手机沿港随拍 我的天啦
小小的一颗心怎么背得动负得起这大的人责
滿目浩荡的荒草霸占光了湖东湖西的所有民垸
我游过的水呢牵牛走过的路呢
喊我尝莲子的那一塘荷叶莲蓬藕呀
独秀而亲热得哪儿知道我和我苍老的童年
2018-8-20晨于梁子湖畔

文/何炳阳
一条蛇和另一条蛇在竹子身上相互滑过对方
石凳上一个男人抽了口冷气
松开了怀里的女人
那是一个山和水在缠绵中
不知倒影给谁看的日子
蛇和蛇吱吱绕得竹梗一身的口液竹叶上一朵一朵的白
一条蛇溜走之后另一条蛇
用了一个晚上送给竹子
一张湿湮漉的皮以此记下
昨天两条蛇用爱打过的那个结
那个女人回头好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明天已成路人的人
那个男人到底为了什么
抽了自己一巴掌后
吼出的歌儿让乌鸦听后
好轻地离开了这座山脉
第二年冬天 那张蛇皮下面多了几行新刻的字
让前来放竹子的人
舍不得动一下刀子
2018-8-21于沼山至谢埠的车上

窑荒了那些砖瓦还在四围村子的身上
文/何炳阳
栽船山下头有一座窑让草们
搂成了山高水远的一部分
窑荒了那些砖瓦还在四周村子的身上
那座窑是夏家畈一个叫夏润湖的地主
父子两个为生产大队打典的钱庄
村里人打理庄稼他们把泥巴伺候成了黑砖黑瓦
他们家是当时的黑五类
帽子下最小的夏敬树是我同学
他爸原是通山县邮政局投递员
他哥白天捣泥巴夜里去抓青蛙
我们高中的右派老师老彭爱吃蛙肉
吃饱喝足了就把肚子里咕咕叫的存货
一巴掌一巴掌地拍给了夏敬兴
夏敬兴一天高中没上
那年高考一举中了武汉大字
武大毕业后读研去了美国
老同学读完邮政学校跟落实政策后的父母去了原单位上班
故乡对于游子是另一座砖窑
我是那窑牵着十年文革的尾巴
用窑灰蒙着闷到他乡的一块废砖
插到都市的唧儿唧儿驼背得不合墙
在梦中我总想回谢埠老家回一次火
可醒来那座垮窑身上的野草
一下子把我荒出了满脸刮不尽的胡须
2018-8-21正午于栽船山下初稿
大水翻过大山奔向平原和大海
文/何炳阳
一场雨在流云的身上再也背不起山川河谷对它的吸收蓄势或流逝
那些远水就是天和地为谁腾出的宽窄辽阔和浩荡
一滴泪从枕边开始横向到另一边脸 它将长成醉倒酒窝酒杯的另一颗流泪痣
乱草从水的两边长向水的上空
上水的鱼虾爬虫在这三伏的酷热之中享受荫凉
山是站给男人的 他们的心窝才装得下天上的落石地上的荆棘还有空中的鸟鸣
水是淌给女人的 她们的骨肉才那么温柔如水地就连雷电在体内推动泥砂和巨石也都表现得虹气如眉心静如水
长发飘起来 那些路是从
云端上洒下来的
肋骨在往外凸 我那被岁月和雨水勒得瘦死的乡土在人面桑叶面前
是什么力量能够留往乡愁一世从生及死的容颜
天和地自古有一道秘约在先
天地舍了自己而利万物
吃了喝了养了传宗接代了
路上走的水中游的还有天上飞的
是谁归还给了造化本性随在的那份天之将老地之已荒
沿着自己的泪自己的尿自己的血液
日呀月呀还有更多叫不出名来的星辰 我们沿着自己的本性流水翻过大山那样奔向平原和大海
2018-8-23子夜梁子湖畔

一条小溪正在葬身花海
文/何炳阳
水因秋色怀孕
去年的一场落花
长成了今年的鱼群
水做的云朵 来自
雪山那个方向
天洗干净了
滴下的白云都叫牛羊
一条小溪纵身花岸
这些深水中浅过来的鱼儿
先是逃过网捞后是躲过利钗
有的误入了熊嘴
还有的产完了籽儿
然后死成了子女的胎粮
我们在水边起居
有多少路灯 对着
黎明的方向凋谢
一条鱼上岸成了你的美食
怀过它的溪流 此刻
正在葬身于父母养过
它们的那一场花海
2018-8-24晨于梁子湖畔
我无法融入一城人的那种欢乐
文/何炳阳
欢乐是一种病 一如大地
放弃了好久的雨水
大地在飞 而我
在自己回落的檐下
渴望得到 仅只
适合于我的那分
入室前的清洗
不要那多气流 给门窗
扣去高于风雨的声息
不要那种祝福
用过了期的檐水
把一具黄昏的肉身
滴成 隔世的天使
那么多制造白天的人
在用街灯取代阳光
歌声和夜色是用来拯救人心的
而此刻 小小的一个广场
一拔人一首歌你追我赶
让路过的心 听得 有种
在劫难逃的感觉
还有 一只粉笔
在水泥地上
用一条条威风凛凛的口号
给刚刚失去工作的人上劲
去过一种锣鼓喧天的生活
我无法融入一城人的那种欢乐
一条童年的纸船在水中长了一生
上岸时 只剩下一船
背不动锈钉的朽木
2018-8-25子夜于德新书屋

兄弟 你还在擦枪么
文/何炳阳
你还在抠板机么
你的子弹 是真
还是假的
有事无事了
不要老是擦枪
你要当心走火
枪口不是个好东西
当你的前方 没有
你所猎杀的目标了
下一个敌人可能就是
子弹拐弯 向后
逮住的那个自己
玩枪是那些小孩
在不安中 用来
捍卫童心的
你的心早已成了
欲望的靶场
你玩吧 你的子弹
够不着目标的脚跟
返身回来 你会
子弹靶心那样
跟自己撞一个满怀
兄弟 你还在
无聊之时
折腾那杆枪么
好日子 于你于我
对于一个半百之人
时日不是很多了
在失眠的长夜
把老伴当一扇家门
朝圣祖坟那样
问她一声 人间
还剩多少爱情
2018-8-26夜于地大竹园
那些鸡叫越听越像老家的一种方言
文/何炳阳
夜深处 一声声从远处来
又往远处去的鸡叫声
越听越像老家的一种方言
让人有一种想说的话儿起于心肺而又止于牙关
我的方言在普通话和武汉话之间
四处寻找以土话为中心的
那些说和听问与答
而在家里 长媳是汉口人
孙女就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就是漏嘴切换了语种也是一声伶牙俐齿的汉调汉韵
孙女跟奶奶在乡下过了三年半
周围的方言她都听得懂
你劝她用方言与周围的人交流她都摇头拒绝
细细想来她这也是在捍卫
两岁半之前在外婆身边所学的方言
小儿媳是老家长大的孩子
夫妻之间用方言说话
自从养了孙子之后干脆连武汉话也不说了带着孩子朝普通话的方位一路憋去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方言和多种乡音之间憋去
憋来地过日子
二十毛边时 我在部队生活几年
每天咬着他乡之音与人交流
走到哪听到哪都没有家乡的口音
我知道 武汉话是武汉人的方言
普通话是全国人民的公共方言
可要是回老屋跟长辈或年纪大的同辈说话
一不小心漏成了别处的乡音他们当场会笑你小子混丢了
上辈人用灵肉传下来的母语
在脱还那身军绿色的普通话之前
我早晚都要默诵那些用方言记住的课文
整整三年 就一个呷饭的呷字转音成了一个吃字
村里人听了虽未当面戳穿
可有一种咬掉耳根之热的力量流遍了游子的负罪之身
我所生活的梁子湖畔
有几十个姓十几种方言
在湖风和露水的养育之中
生活得水秀而山青
儿媳多的人家一扯起事来
那些方言像一首歌中的旋律和音调切换得让人着迷
在别人的方言中
寻找乡音 我与自己的方言守口如瓶
那些一把刀下一代又一代不改原声之叫的鸡啼
让人听得羞愧难当 一声远一声近 一如老家的亲人
天天对着我唠嗑 也是我这辈子不舍的乡音
2018-8-29晨初稿于德新书屋

拜 年
文/何炳阳
拜年 拜年 五六个
本家叔侄去邻县的肖家姑太家
走到云端上的湾子凉亭下
都叫饿得走不动了
一人手上拎着拜年的糕点
马粪纸扎的船包子
套上红纸再扎一个麻线的拎头
还真有点喜气的味道
那是谁出了个馊点子呀
说饿人不能让大礼包馋死了
大伙吃了礼包里的东西
再想办法去应对这场拜年
拜年 拜年 饿肚子
怎么能翻过大山向前
吃了里头的法饼或麻片糕
用什么鼓起各自那条货船
空手去见即些长辈
更别说跟我们五六人年龄差不多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了
我从衣袋里掏出看得毛了边的那些娃娃书放进去
刚好喂饱了那条船
从姑太家吃饱喝足了
回家的第二天表亲们都来回拜
拎来不都是我们昨天拎去的那些船包么
这件事让大队广播站的茂林哥知道后编了一篇新闻
在地区报纸上发了出来
题目就叫《拜年拜出新风尚车神来了,今年拜年故事图书一齐上》
几十年了想起来真好笑
偷吃了大人们安排的年货
月半没过完在报纸和广播上
还得了又高又大的那些表扬
2018-8-29晚香后德新书屋
荒草的前头都是人命砌的粮仓
文/何炳阳
童年时期的那些水头和木船都到哪儿去了
污水和水草浅在堤下赖着不动
它们不走 我要走
我再不走就要荒死在了
五胀六腑的里头
一双筷子守门
一把菜刀看守欲望
我的湖东湖西南湖北湖
在一棵树王和孩子王的之中
你怎么荒长出了那么多的药草
那么多的接骨草是谁的骨头因为汗水和饥饿而骨节脱臼骨头折断
那么多的巴茅是哪一个药酒坛子看见了撒网人的那一身风湿
还有伸筋草车前草鱼腥草
到处是药怎么就不见给一个少年救治饥饿的那些五谷杂粮
我那瘦得皮包骨的湖神呀
往日的一身清悠去了何方山川
讨取治理人心和环境坏死的单方去了
荒草的前头是父亲们从苍天的虎口中夺回的一碗独食
水头的堤下是母亲们姑姨们从大地的口水上抢回的黄谷头子
父亲吐过血的那块棉田如今已让构树占土为王
母亲抹过泪的那个五斗丘吞下过多少小妹的月经而患上内风湿的泥水如今滩涂成了让白鹭田鸡在争夺的那些田螺
多少亲人因饥饿后来都在城里得了富贵病
多少兄弟因荷包太饿撑死在在黄金的脚前
在这个晒死人的裂日下
一位白发苍苍的母亲在一条锈死的打泥船边摸着铁圪塔
像是对一座山打听老伴的坟墓
只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才有资格说树王的树皮叶子也是粮仓
只有穷得拿不出三分钱为书包买一支铅笔的人才有视力看见了那些喂过猪的糠头也是穷家小户的钱粮
这些从四方赶来绿我家园的草哥花妹树大爷我要去找我家几代人住过的那幢土屋
奶奶在拦猪拦鸡鸭的围墙边
一声一声喊我的奶名为孙子叫吓
娘在一扇虚掩的门后
一声一声回答奶奶兔子的嫩魂到家了
2018-8-29子夜于德新书屋

远方是一座归来的幻城
文/何炳阳
远方是一座归来的幻城
不然所有通向它的高速
怎么寸草不生
山是青的它钻过
水是秀的它游过
从勘探的那天开始
这座城池便长出利爪来
驱走草木 撕裂
原野的肉身
一只脚伸缩中踩出路基
为了多出一个腿来走路
有多少大山 背着自己
合不拢的头皮等待愈合
挖土机碎石机蚂蚁争食
一口一口拨走大地的骨髓
土石加身的大卡车
王八下山 向前歪移
路通了那多的山水为它收藏一条蜈蚣爬过的刀疤
一条河流在梦中挑灯
乡土潜逃的身上
只剩下 为伤口
纳线的声息
一条拉链来回中分合山川
因路而生的那些工地还在高烧不退
为了扯上幻城衣角过来的云雾
一座座大桥曰夜磨牙
替打桩机一身的铁锈
封堵那些 泥土的嘴巴
2018-9-1晨于梁子湖畔
棉花开出了自己的白
文/何炳阳
白露了 燕子一家老小
要去南方生活了
大雁在天上叫出一个人字
有多少动植物耐不住性子了
先是瓜田的瓜瓜扯光了藤子
也找不出几个个头大的
花过籽过叶子败了的荷塘
就等一场风来吹听雨声
只有满田的稻子一片一片
低出谦卑而沉思的一头金发
芝麻挂一身的壳壳来不及
结出果的喇叭还在嘟嘟吹呢
红苕和花生都在土里拍着肚子较劲
一心想着解怀后的棉田是粗纺还是细纺
不然那对老夫妻头发老得比吊豆还长
棉花开出了自己的白
绒绒的嫩嫩的鼓鼓蓬蓬的
阳光和雨水落地之后
在棉枝身上翻了一个又一个跟斗
还没回过神来便白出一脸苍天的笑
棉花在簸箕上又白又泡
放学后的孙子玩水一样
在花海的起伏中扎猛子
出水时在爷奶的眼里
好像钻出棉桃的一朵花白
2018-9-1夜于梁子湖畔
湖水从一张纸上清悠了过来
文/何炳阳
天还是那蓝云还是那白
可湖水退到了枯水的更深处
让人无法认出曾经的那湖水
那么瘦的风干干的是谁在呼吸
港水走不动了只剩皮包骨
那么干净的天掉下来变成了胡子拉碴一脸的乌黑
面朝这座湖除了那些水草
可以卧波成昔时的睫毛
那些鱼虾水鸟蚂蟥还有乌蓬白帆都到哪儿去了
湖水可以借一只画笔
从纸中清悠了过来
可那些颜料是清山和绿水的哭声
我放过的那些纸船
老成了草丛的打泥船
那些排灌站荒在原来的地方
一如我扔过的橡皮泥
一个芭比娃娃陷在垃圾中无从上岸
那是我落水之后洗衣洗得最好看的那个姐姐
梁子湖在神话中醒来
周边山梁上白云一样过的人家都是她的子孙
江水和湖水不回头会一会船家
谁还相信湖的前称是叫娘子湖
2018-9-2子夜梁子湖畔

地下躺着那多的山川人世和沧桑
文/何炳阳
大地上躺着那多的山川奔流和大水
人世间背着那重的正道和沧桑
我得亏于自己有记忆和健忘的能力
不然有什么力量能背得动
这灵肉的沉坠和轻离
山就从远古这样躺到了现在
水就从涧泉小溪汇成江河归大海
山上如云水边似灯村街上大街来小巷去的你我
还有他或她的他们她们也就这样家与邻里 族与部落
地区或国家出了这多的人类
山是公的水是母的
那日晒夜露中叫风吹松叫雨淋垮然后让山洪席卷走的泥沙
多像一个人一个家一个种族从远处来再往更远的地方去的人世
山水两不相厌人间一路太平
千年的土地八百代的耕主
那是一家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走出了子宫是山洞
搭起的茅屋又长成了瓦屋
看守山河的山神地神和庙神门神还没眨眼打好一个盹
人间已是万家灯火亿物皆邻了
我也是山与水的组合或轮回
一如天热不过了我替她流汗
又如地冻得受不了了我就为她呵气跺脚升起一盆又烧水又做饭又泡脚又烤火的大火
哪一天灵和肉因为诗或远方而分家
我就拍醒自己的影子
悄悄告诉他 哥们拜拜可以
不要惊动或冒犯了地平线上下的事物
偶然是我的来 无意是我的去
掉到天上我是云落到地上我为草
不落也不掉我又回到了娘的肚子上
2018-9-3子夜梁子湖畔
你们开不动了我再开
文/何炳阳

命运是一朵被季节
开丢了的花
不然你那在乎自己的果
顶在自己的头上
你们开不动了我再开
我相信受得起宠的美人
才经得起色老花亡
我是被阴沟收养的那朵
莽草和树们用不完的阳光
有风时才飘到我的身上
在自己的身上收养家乡
把最好的自己开给这个世界
你们已残荷成了
异国的风雨 你们
让太阳笑得那红那白
我还在泥水中
提心吊胆地长
2018-8-6随拍随写于文宗学府门前

一棵葫芦奋不顾身地在长
文/何炳阳
一棵葫芦 轻藤
漫过棚架
抱着桩竹 拼命
向上成长
路在一旁
灰起 灰落
一条高速正在
高速成长 一条小路
被车辆辗成重伤
蒙受重尘和噪音
这棵葫芦英雄母亲那样
结出五个孩子
它们按顺序长着
一如出征回的将士
个个灰头土脸
葫芦就是葫芦
大的一脸沉默
小的一身可爱
主人 舍不得
夭折它们
让它们 个个
活出自己的模样
大的一破两边
籽儿留做种子
壳身成了水瓢
二号做成酒壶
老三与二哥长相相近
被老郎中请回去
做成一把药壶
四葫五葫个子太少
被一个书生相中
带回去做了葫宠
一身山水地
挂在书屋 听风
世道越过越好
那棵夹在两路之间
迎风而摆的葫芦
酷似它们的祖先
奋不顾身地 在长
2018-9-7晨于梁子湖畔
苕 开 花
文/何炳阳
苕开花
是个苕 才会
那么开花
不接一点地气
根被砂土瘠着
还即么盲目自信
满园子只这张嘴
不知自我地神吹
别的不开花的
那些吃土深的苕
把自己的财富
抱得越来越大
泥土被它长出了
一道一追分娩的疤痕
它们也不哼一声
锄头和箩筐 是玩
真实力的
你除了那张嘴巴
开得像朵花儿
我看你 拿什么
去做苕家族的种儿
2018-9-7上午随拍随写
我是一棵有远方的草
文/何炳阳
你们是另一种草
书上叫草民 是草
就得草度好各自的余生
不然就要过落草的日子
等待柴刀草镰打草机除草济的追杀
大家都是草的子孙
只不过你们选择了
一张贪得无厌的人嘴
而我们是野生野养的孩子
只有那些猪马牛养昆虫飞鸟亲近我们
我是小草从不妄想借别人的瞌睡把自己梦游成树木
那些门窗屋檐苍老中被废弃的样子一如那些故人在风雨中见了自己和炊烟在哭
我是草我守着我的草性
与那些苔藓植物一起守着山的帅气水的芳华 既便
低凹成坡谷和水泽也要把白云
喂成高高的驼马低低的牛羊
你们是人类抚养的庄稼
庄稼要活成庄稼的样子
不然眨眼你们也会荒成草民
土走到哪儿 风吹到哪儿
无处不是我们不屈的成长
我是草我的草根之性就是
不怕贱踏不怕火烧
更不怕围剿与活埋
我是一棵有远方的草
谁要不尊重这个世界
我的前方就是以我內蛮之力
让世界回到洪荒的
那个 生命的 起源
2018-9-8随记于梁子湖畔

又洼又泽我那白鹭的草帐
文/何炳阳
我要向山川借一支笔
在有你出没的地方画出
水洼 梦泽 还有白鹭
轻起起落的草帐
我要画出一条船
瘦瘦小小的
篙子一斜 就要
滑出老远
你带了花钩背篓座盆么
除了藕有莲蓬菱角带刺
飞鱼咬花 潜鱼亮翅
还有青蛙鼓鼓
野鸭田鸡观势
我要画上鲜红的萝卜
长成了你的胳膊
画上白萝卜儿
露出了你的白腿
画不出的还有一颗糖
那就含在嘴里
我只画你一半的酒窝
我要画上一头水牛
还有一头黄牛
水牛背上一个少年
在把芦管吹出唢音
另一根牛绳系在草结上
一条薄纱巾
被草们绿得好红
我要 画上朝霞
在替苍天裱画
先画村庄的炊烟
再画大人们顺着墙根
一边叭饭一边说话
白鸡写出个字
黑猫在咬自己尾巴
画出的一桌饭菜
赤橙黄绿青蓝都有
喊鲜的喊鲜
称甜的称甜
婀娜而去的香味
一直嫩到你上岸的脚丫
2018-9-8随拍随写于梁子湖畔
没有渡客的码头炊烟是桨
文/何炳阳
所有的水 流或不流的
都变成了苍天偶尔下来
洗一冼脚板的江湖
我愿意把人心想成流水
这样便于笔下无望的一生
能够听见那些倒影在没入夜水之前
还能保持几天各自上岸的声息
我不情愿把这种渡局比喻成诗坛
过渡的人都没耐心来与渡船和流水私磨那点水声了
而码头是官家或有钱人圈养的一些版面
把水声撐过去又撑过来的
不是远方的渡客而是隔河闲逛中偶尔对望的那些船家
我怕用错了朝霞 把它们
形容成了虚拟的事物
我更怕用错了黄昏 让那些
不痛不痒的经历占据了
一个短命之人的夜色和睡眠
我在江的南边用草帽
和一件马夹看守自己
我相信江北以北的渡客
在用电扇和空调抗拒我
亲手搓掉的一身盐花
一朵被草木夺走采光权的荷花
告诉我风吹过来的光线也是温暖
那么让天下的渡客渡光了
我就坐上自己叠过的纸船
把自己从泪水撑回心灵的老家
在自己的心上撑船
为什么去做别人的过客
把装过骨头和皱纹还有酒壶的船儿拆下来
晒干了张张都是我的心痛
炊烟是我手中的桨
到家了 臆 怪了
出门时纸上的茅屋
没有画上秋风和信天游
怎么一个老头带一群孩子
在灶台和桌碗这些码头之间
开船 运送起了 雷雨和饥饿
2018-9-9子夜梁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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