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区牙防所传承经典：神性歌舞——《羌族萨朗》序-尔玛人

时间：2016年09月24日 | 作者 : admin | 分类 : 全部文章 | 浏览: 463次

传承经典：神性歌舞——《羌族萨朗》序-尔玛人

文：谷运龙图：王福耀
音乐：海勒沙（阿坝州文化馆供）

《羌族萨朗》为国家民委“十二五”全国少数民族古籍整理重点出版项目，历时多年收集，涵盖了整个羌区流传的民间歌谣和乐曲落魄妻主，涉及羌族音乐、舞蹈、礼仪、习俗等诸多方面。萨朗和羌族释比唱经一样，集中体现了羌民族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本书采用音乐简谱来记录旋律，用国际音标和羌族拼音文字记录羌语歌词，为羌族萨朗的代代传承提供了基础。

这部沉浑悠远、曼妙端庄的《羌族萨朗》睁着大海似的碧眼，深情而妩媚地凝视着我，让我遐思澎湃。我被这种深情和妩媚所陶醉，酩酊之中，仿佛看见羌族的艺术王母——萨朗姐驾云而下，踏歌而来。

其实，不需要任何奇思妙想就可以构织出萨朗姐一路走来的天地画卷。这是羌族人艺术生命的肇始之卷，更是使羌寨从此得到艺术滋润的无极之卷。说不清楚有多久，记不明白又有多远，歌舞把时空束于一握对风说爱你，又纵于无限。一个古老悠久民族的歌舞梦想被唤醒，一个坚韧不倦的民族福田被耕耘。我不敢想象，一个没有歌舞的民族何以生存，一个没有艺术的民族何以繁衍。是萨朗姐让我们的拙笨灵巧起来，让我们的木讷灵动起来。她把艺术的精灵放飞于巍峨的大山、深远的沟谷、广袤的原野，放飞于羌族人清冷孤寂的心田，为羌族人种植出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雄鹿老板女儿。
自此，那些山川便被美妙的歌声陶醉着，那些心灵便被快乐的舞步召唤着。自此，羌族人便有了一个向往的日子和怀念的天仙，这便是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和因它而起的萨朗姐。这个日子在羌族人心中被歌舞固化成一个欢乐的节日——瓦尔俄足节。

无独有偶，在中国的传统节日中，这一天被定格为端午节。这个节日也是因为一个人，因为这个人的愤世嫉俗、岸芷汀兰，因为这个人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和“吾将上下而求索”。羌族人定格这个日子却是因为歌舞，因为生活中的旋律、生存中的韵味和生命中的愉快。一个是送，一个是接；一个是为去者祈祷，一个是为来者祈求；一个是在痛苦中出世，一个是在心仪中入世；一个演变为殷殷流传的民俗，一个升华为奔流不息的场面。这种场面让天地震撼！

盛典从五月初三开始，终于五月初五。分为引歌、接歌和转山祭塔三段。
五月初三那天，被选中的引歌的妇女在沐浴焚香净身以后，手捧蜡烛、咂酒、柏香、太阳馍、月亮馍、刀头等祭品，穿着节日的盛装，前往女神墚子。她们到得女神墚子的石塔前后，便为萨朗姐献上祭品，虔敬地祈求她为尔玛人赐予歌舞。女神墚子被女人们簇拥着，那些执着的恳求成为浪漫的回环开垦着羌族人歌舞的岁月。萨朗姐把歌舞的种子撒播在女人们墒性十足的心田中，受孕的女人们踏歌而回，歌舞被她们花枝招展地引回桐山瑠衣。倾巢而出的所有人，在干渴中企盼着迎接这美不胜言的甘霖。以歌接歌、以舞接舞的仪式庄重而浪漫。
黄昏降临时，在依稀的晚霞中，人们簇聚在会首家，以酒的形式、火的形式、萨朗的形式将歌舞的种子催生。那些歌舞的精灵如花雨般飞舞在羌寨上空，让整个世界都能听见古老羌寨花开的声音。
五月初四，被一夜歌舞漂洗过的村寨晶晶然如新镜初开，被崭新歌舞点缀后的人们涌向田野、山林、河边“打露水”，采割回艾蒿、菖蒲，在神龛上点燃木香，摆上祭品。
短短的两天之中，受孕的种子不仅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氤氲起一波波醉人的兰香，更茁壮成亮丽的风光，人们不得不对新歌舞装点的新生活心存感激。

五月初五如一个光洁如玉的天使翩然而至，人们将她捧在手上，装在笑靥里。所有的女人俨然母仪万方的女王，装扮更加艳丽，蜿蜒在去往女神墚子的山路上。男人们尾随其后，背负所有的祭品、供品、食品，怡然之情溢于言表。在仙女塔前，男人们点燃了篝火，人们默然低头，虔诚地聚于仙女塔的正前方，摆上祭品，鞠婧袆献上鲜花淘宝权微博，燃起香烛和柏枝，许下美好心愿，感恩萨朗女神。绕塔仪式在一位手捧燃烧香柏的小伙的引领下开始了，所有的男人都英武如出征武士，神情严肃地“跳甲”。女人们唱起颂赞的歌，踏着轻快的舞步，手持洁白的百合花款款地环塔而“流”罪域演员表。仪式结束以后，人们各自将敬献后的祭物用树枝穿上，插在塔前，等待乌鹊的到来，让它们为家人啄出一串串的平安。

之所以用这么长的篇幅介绍瓦尔俄足节的盛况，是想厘清羌族萨朗的源和流的关系，源远方可流长。从一年一度的瓦尔俄足节，可以推测羌族萨朗的丰富多彩和层出不穷；从引歌、接歌、打露水，再到欢送萨朗姐，又可以想象羌族萨朗的神性内涵和人性光辉。歌舞成为这个民族骨子里、血液中永远也消解不了的坚韧基因，如大地上的花草林木，如天上的日月星辰。也正是这些歌舞，让这个民族在血雨腥风中始终保持了昂扬向上的气节、坚韧向前的精神、乐观豁达的性格和友善万物的情怀。否则，他们何以能背负着古老，铿锵地走到今天呢？他们又何以能在那条历史漫长的、无情的夹缝中生存到今天呢赵川个人资料？

今天，在历史的长河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我们又总是把所有的今天作为昨天和明天的接点。当我们站在今天去回望昨天时，真的让人后怕。后怕的不是我们看到了什么，而是我们已经看不到了什么。这才能使我们从真正意义上感受时间其实是在扼杀与创新中前行，也是在消亡和诞生中穿越。然而就羌族萨朗而言，我所看见的知识扼杀和消亡，正随着时间的无情滚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无声无息，越来越让更多的人麻木不仁、无动于衷。歌舞的基因在种的进化中不知不觉地退化。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从《羌魂曲》中听出那份撕心裂肺的悠远、凄清、哀厉和旷远，还有多少人可以从这种旷远中看到尔玛人迁徙的斑斑血迹和累累白骨。
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男女青年能从《花儿纳吉》中感受到爱情的腼腆和玫瑰一样的芬芳中隐藏的忧伤。那种“吉吉儿吉”的唏嘘和怨忧是古老爱情中永远都不能完全成熟的含苞之美。
那些气贯长虹的酒歌，不仅是一种豪情的喷薄、一种爽朗的放纵，更是一种酒的久远和酒的歌舞；不仅是一种天昏地暗的醉生梦死，更是一种喝得长江水倒流的唯有饮者留其名。试问，如今还有几人可以把酒歌当酒喝，被酒歌醉倒呢？

至今，记忆抹不去的是两次和朋友在一起的场景。一次是在茂县的坪头，一位曾经在州民族歌舞团工作过的老师，触景生情，在锅边上唱起了和面的歌，跳起了和面的舞，一阕一阕的如痴如醉。歌从他的心田里流淌出来，舞从他的肢体中生长出来，幻化成一种天然生成的和谐和顺畅之美，升腾起一种岚出山岫的自然之韵，让人禁不住与之共舞。之后是擀面的歌舞，再之后便是扯面片儿的歌舞，每一阕都让人那么心旷神怡地听到土地孕育的声音、麦粒灌浆的声音。面的劲道完全来自他的心力和真情。
另一次是在松潘的小姓。朋友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了割麦的劳动场面宥怎么读，那完完全全是由歌和舞构织的音乐交响。麦熟季节，金波流淌。晨光朗照，惠风柔美。劳动的人们唱着欢快的歌，依次从一个女人的手中接过一碗咂酒一饮而尽，在地沿上箍出一道花边搜龟网。地中摆放一坛老酒，谁先割完，便被视为英雄，可先饮为快。当施令者发号以后，人们在“嗨哟、嗨哟、哼哈……”的劳动号子中奋力向前。麦浪、麦捆子、割麦人构成一幅不断推向地心的卷轴画，场面宏大，场景壮阔。当第一个人割至酒坛时，酒的醇烈和人们的吆喝同时升起，欢呼声、打闹声在旷野中此起彼伏。静安区牙防所
现在，亦即今天，我们到哪里能观看这样的歌舞表演？这样波澜壮阔的劳动场景，找不到了！再过几个“今”，连这样的故事都听不到了。羌族歌舞与我们渐行渐远，仿佛消亡正成为必然。

就在羌族歌舞生死攸关的危难时刻，在四川省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中共阿坝州委及阿坝州人民政府的高度重视下，在国家民委的倾心支持下，四川省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办公室的一群文化卫士挺身而出：他们网罗一批羌族文化、歌舞的精英红线传，以壮士断腕的豪情和踏石留痕的决绝，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这一史无前例的文化拯救战之中。几年之中，他们踏遍了羌区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不遗余力地去寻觅渐行渐远、奄奄一息的歌光舞影。更让人感佩的是，他们克服了语言不通、音律不规范、词意不确定的诸多困难，尽可能地做到原汁原味、原韵原律、原姿原态。几年时间的抢救、搜集、整理，数千首不同类型的歌如数千佳丽云集于《羌族萨朗》，生机盎然。他们以文化艺术人的文化使命和责任担当诠释了《羌族萨朗》的真正要义，成为羌族人歌舞生活中的歌舞之仙。

不敢以我的浅薄去对《羌族萨朗》说三道四，因为，每一首古歌都有一个生动的故事。正如抢救者们所云，他们只是做了抢救性的保护工作亚梦h吧。抢救是就羌族歌舞的生命而言，保护却是就一种古老的文化资源而言。这种资源的功能多样，不仅对从事羌族文化研究的学者有用，也对从事文化产品开发的创意者有用。歌者歌之，舞者舞之。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再过些时日，就是汶川“5·12”汶川特大地震十周年了。大地震让几万羌族同胞遇难，让好些羌寨和遗迹坍塌、倾废以至于毁灭铁窗泪简谱。国家及时划定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让其得到保护、呵护、养护。在这些保护区内，文化的多样性得到科学的修复，文化群落展示了昂扬的生机和共荣共生的多彩景象。《羌族萨朗》就是这多彩景象中最华贵、最耀眼的一幅，她以深情动听的旋律向祖国和人民报告。
我想，我应该代表三十余万羌族人向文中提及的所有单位和人员深深地鞠一躬，表达我们深切的问候和由衷的敬爱！
四川省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办公室的同志告诉我，党和国家十分重视羌族文化的抢救、保护和传承，国家民委已将《中国羌族资料汇编》列入“十三五”少数民族古籍整理重点出版项目，让我在即将搁笔时，又有了新的期盼。
谷运龙 2018年4月9日
本文作者系阿坝州人大常委会主任、党组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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