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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第三季传说与记忆——林虑山纪事之一(小说)-自在文录

时间:2015年12月28日 | 作者 : admin | 分类 : 全部文章 | 浏览: 542次

传说与记忆——林虑山纪事之一(小说)-自在文录

太行山东部有处支脉,方圆数百里,峰峦千万重,沟壑纵横,榛林密布,荆棘漫野,一片苍茫。早在夏代,这里已有人居住,曰隆虑,汉时为避殇帝刘隆讳而改名,统称林虑山。
在南麓,林虑山向东叉开十数条支脉,如同千年巨树暴出地表的根须,根须之间,岩嶂相叠,坡岗相依,时断时续,绵延达数十里,人称石板沟。
在石板沟错落显隐的皱褶里,星星般点缀着二十多个自然村落,其中最大的一个,名叫石板头,二百余户,最小一个村,名叫蚁指盖,只有一户人家。由于这里到处是石头,盛产优质石板,故山民的生活也处处与石头相连,石桌、石凳、石磨、石碾、石磙、石墩、石缸、石案、石糟、石臼……修房盖屋,也是石头垒墙,石板作顶,本地人说,石头房屋,冬暖夏凉。
二十多个村,虽然村村有名字,但在地图上你却查不出,地图上只有一个名字——石板头。小村的人走出山外,有人问:“哪村的?”自知村小,说出来亦无人知,干脆亮出名气最大的,高门大嗓地说:“石板头!”对方听了马上点头:“噢,石板头啊,山死了!”这里的“山”,是形容词,就是山高路险十分难走的意思。
有时,山外人去山西,想抄林虑近道,打探路径:“老乡,上山西往哪走?”知情者会扬起胳膊朝西方半山腰云彩眼里一指:“走石板头南大寂寞门。”听者望一眼云山雾罩的所在,脊背先凉了一半。
也有时,小孩缠着爷爷说古,爷爷胡子一撇,张嘴就来:“话说某年某月,在石板头的半山腰,住着一户人家……”
所以,石板头有时指的是一个村,有时也可以是一片村、一带山脉,有时又能代表整个林虑山区,也有时还可以指那条唯一通往山西的山道,当然还可以是一些经久不衰的民间传说。
一、“老毛虎”胡大海
追溯石板头村的历史,据说与“老毛虎”胡大海有关。
说的是元朝末年,有个姓胡的年轻举子进京赶考,行至石板头一道山梁,突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树林中窜出一只赤褐色长毛大猩猩,呲牙咧嘴向他扑来,顿时吓昏过去。那猩猩正待下口,见举子皮肤白净,身材修长,面容十分俊美薄荷的诱惑,随即改变主意,把他背到了小西天猩猩洞。举子醒后,闻到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抬眼望,远处有微光,循着光亮,但见洞窟幽深,两旁石壁正湿漉漉渗水,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果皮果壳和禽兽的毛骨。那只赤褐色的大猩猩正仰面睡在身旁,随着雷鸣般的鼾声胸前两个毛绒绒的奶子上下耸动。举子惊恐,偷偷爬起朝光亮处摸去,不料洞口早被碾盘大一块巨石挡住,推挪不动。无奈中,只好屈居下来。
且说举子的洞中岁月,昏暗中也不知过了几个春秋,几个冬夏,那猩猩生下一子,高大如母,面相则如举子。满身长毛,鼻子眉眼酷似猩猩,皮肤四肢又像人形。母猩猩喂奶捕食,举子教说话认字,并给他起名为胡大海。
胡大海长到十四岁,已能读诗诵文,且力大非凡。眼见儿子渐渐懂事,举子便把他的身世偷偷告之,父子俩相拥而泣,决计逃出石洞,重返人间。一天,趁母猩猩出洞捕食,胡大海用力掀开洞口巨石,拉着父亲跑了出来。举子重见天日,但见炫目的阳光下,群峰环绕,石崖高耸,榛树参天,沟谷幽深,乳白色的薄雾从崖头飘至涧底,像细长的纱带,牵引出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宛若进入另一个世界。在荆棘遍布的陡坡上,只有一处壑口通向山外。父子二人相互搀扶着攀上壑口挖鼻史,沿着一道石隙逃下了山。此时,母猩猩回洞,发现巢穴大开,顿感事情不妙,跑入洞中,面前空空如也,它气得捶胸顿足,喔喔地吼叫着,凄厉之声传出洞外,响彻沟谷。它一边狂叫,多田薰一边沿山梁朝南追来,跳越蚁指盖,钻出一线天,攀上柏尖岭,翻过白云山,一路追到老鹰岩,却被一道河水滚滚滔滔挡住了去路。此时,举子与大海正挽手行至河中,摇摇晃晃涉水前进,猩猩见状,“扑通”一声跳下河,连嚎带叫地赶上来。眼见猩猩已扑至身边,举子情急之下将儿子顺势推向岸边,返身死死抱住猩猩,扭拽入河水深处梦想帝王,恰逢一道巨浪排空袭来,骤然间,两个身影淹没在汹涌的浪涛中。
这条河,就是今天的淇河。

且说胡大海连滚带爬逃上河岸,回望父母双双被大水卷去,不觉潸然泪下,心如刀割,瘫坐于地,痛哭失声。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好走村串巷,乞讨为生。此时,他已是半大小伙,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浑身长着赤褐色长毛,头尖嘴大,扁鼻小眼,说话时呲一口长长的白牙,故村人行客,与之相遇无不惊恐,争相躲避,称其为“老毛虎”。很长时间,在当地村寨,大人吓唬小孩,会说:“别闹,老毛虎来了。”小孩立刻闭嘴妖狐哪里多。胡大海身高力大,饭量也奇大,靠要饭自然填不饱肚子,只好到山上采摘野果充饥。夜晚,就宿在破庙里,或富人家的门楼下,遮雨避寒。有些富户嫌弃他,见他进村,就故意往门口泼水,使他难以立足。有一天,他到一户财主家门口乞讨,刁薄的财主婆恶恨恨地嚷:“快滚,我家有油饼,就是擦了屁股也不给你吃!”说着抓起一张油饼,擦了擦小孩的屁股,扔给了狗。这还不算,又吆喝狼狗扑过来,他的双腿被咬得鲜血直流。幸好有穷人可怜他,将他拉开,送他草药疗伤,这才逃过一劫。胡大海自此在心中扎下爱恨的根苗,他感谢穷人的善心,也恨透了有钱有势的财主,决心有朝一日劫富济贫。
俗话说“时势造英雄”。当时,蒙古人统治的元朝天下大乱,群雄竟起,胡大海参加了朱元璋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在马腊梅娘娘部下做军官。由于他力大无穷,骁勇善战,深得马娘娘赏识。传说,他在石板头的观台村练兵,双手能将碾盘托过头顶转三圈,只手能拔起碗口粗的柿树。因为经常要表演给士兵看,村里的柿树竟被他拔光了。说也稀奇,从此柿树不敢在观台村扎根,时至今日,村外柿林满坡,村里依然不见一棵柿树的影子。
且说胡大海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成了大明朝的开国元勋。洪武二年,林虑更名为林县。胡大海启奏皇上要发兵林虑雪耻报仇。朱元璋念他开国有功,准奏他杀一箭之地。胡大海心想,林县的穷人对他有恩,报仇也不能六亲不认,便责令部将王虎奉命前往,只杀那刻薄他的财主一家。谁知王虎是个杀人成性的势利之徒。为讨好主子,他带兵从南京一路北上曲光雅,涉黄河,翻鹤山,溯淇水西行,翻过白云山,行止老鹰岩下,有探者来报,方知已入林县地界。但见岩上有群雕盘旋,上下翻飞,乃张弓搭箭,朝雕阵射去,一只老雕中箭,拖着箭矢径直朝北飞去,王虎率兵紧随其后,见人便杀,遇房便烧。老雕飞遍全县,王虎带兵杀遍全县赵欣培,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林虑山数百里村镇变成了无人区。
老鹰岩从此又名雕弓岩。

话说胡大海得知此事,大怒,斩了王虎首级,向朝廷请罪。皇上念他功高且能认罪,免于处分。为弥补林虑一带的人丁缺口,令其传旨山西平阳府一带居民迁往林县。
山西在太行山之西,古时为晋国,有“表里山河”之称。由于地广人稀,盛产小麦、玉米、大豆和高粱,百姓男女耕织,生活富足,哪会有人愿意背乡离井朝外迁移?于是隶属平阳的洪洞县官府通告:“凡不愿迁移者,限三日后集合到洪洞县老槐树下听令。”众人不知就里,纷纷往老槐树下聚集,很快就集合了七、八千人。此时,官兵包围上来,给这些人加上违背皇令的罪名,强令迁移。于是,林县地界,又渐渐燃起炊烟。若干年后,林县人寻祖归宗,大都会说:“我们的祖先,来自山西洪洞县老槐树下。”
二、陈二哥下河南
且说在那次人口大迁徙中,有陈姓一家潘林生,弟兄五人,有四个跑到了老槐树下,被迫迁林。临别时,兄弟五人依依不舍,打破一口铁锅,分为五块,各执一块,作为后代认亲标志。当时,留在山西的大哥,嘱咐众兄弟说:“到了那边,要找有山有水的地方,才能养活人。”言毕,弟兄四人挥泪告别故土,率领妻子儿女三十多号人,踏上了通向林县的山路。四家人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半月之后,走出平顺县界,抵达一处叫大垴的山庄,眼见已进入河南的山川谷地,为减少人多吃住不便的困难,四兄弟在村边的山神庙旁,又分为四路,各奔前程。
话说陈家二哥,自大垴与三兄弟分手后,携妻小,挑家当,翻山越岭一路东行。某日,他们沿崎岖山道进入一个狭长隘口,发现一条数十里长的峡谷,但见崖如壁,林如海,溪如带,草如茵,宽阔的冲积扇芦苇摇曳,蒲草丛生,鸥鸟翔集,水天相映,最是人居的好地方。于是高兴地对家人说:“就这儿了。”他们卸下担子,砌起石庵,垦荒撒种,立下了脚。三百年后,陈二哥不仅繁衍出一个上百户人家的村落,还循着来时旧路,依山借势,凿出一条十里长的栈道。栈道西去二百里,就是山西平顺界,离老槐树已经不远了。
如今,陈二哥的子孙后代已难以计数,单是陈氏墓地就分成了六个支系,有几个支系因阴宅地皮紧张而迁到新的墓场,但无论迁往何处,死者的墓道都一式朝向西方,面对着那道绵延不断的山脉和峡谷。
在陈氏祖祖辈辈的印象里,这脉山水,就叫石板头,这段栈道,也叫石板头,这个村还叫石板头。

三、童年记忆
石板头,是二淘的故乡。
在二淘记忆里,石板头栈道又宽又长,能过一辆双轮胶皮马车。栈道沿山腰西去拐了九道弯,步行要半个时辰方可走出隘口。这里是林虑山南部栖霞山的南支。栖霞山有六大支脉,沿淇河向东三十里,绵亘为大圣山,到桂林镇和采桑镇为乌云山,东北入采桑东部为景色垴,入横水镇南部为凤宁山,向南十里入东姚镇南部为白云山、香炉垴,向东十里为乌山,再向东入鹤壁境内。石板头村位于乌云山、白云山和景色垴之间的断层地带,山高谷深,沟壑交织。在石板头栈道的西侧和北侧都属景色垴余脉,东西横陈,蜿蜒起伏,那山势,如龙腾,如龟伏,如猴跃,如驼行,山势险峻,变化万端。这里的山体高大魁伟,全由青灰色石灰岩构成,嶙嶙峋峋,如鸡皮鳄皱的老人。山上无大树,遍布着荆棘、酸枣、刺槐、黄贝等灌木杂草,毛茸茸覆盖坡岭,像一条巨大的毛毯遮盖着老人的躯体。不知何年何月何人栽下的翠柏长满山岭,郁郁苍苍,显示出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庄严。栈道下是百丈深的沟壑,这便是远近闻名的石板沟。
石板沟四周全是山,沟依山势弯曲漫延,像游龙穿过不见首尾。沟两侧悬崖上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铁木杂树歌神洞庭湖,旁枝斜出,枝叶参差,疏疏密密的树扑愣遮天蔽日。透过枝叶缝隙探头下望,云雾笼罩,莫测高深。扔块石头下去,半天方听到一串噼里啪拉的回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若是在雨季,上游会有洪水泻下,那水流受过太多的山石羁绊,遇过太多的坡坎阻拦,到这里终于出了头好事多磨吱吱,似乎该歇歇脚了,但它连口气也顾不上喘,铆足了劲向沟底冲去,在一道道瀑布的下方,砸出一片轰隆隆的回响,卷起数丈高的白雾,震耳欲聋,湿气弥漫,煞是壮观。当涛声化作小股的浪花奔流时,河床就变得宽阔了,平缓了,云雾也变得稀薄,在白色水流奔涌下,细浪兴奋地拍击着两岸整齐排列的石壁,响声连天,吵得你耳朵眼里全是哗啦啦的水声异世悠闲人生。如果是晴天,又是在冬季,寒风袭来,落叶飘零,只剩下漆黑稀疏的枝干,几无遮拦。走在栈道上,透过枝干俯瞰沟底,流水不见踪影,满沟的卵石堤坎芦苇茅草会像掏尽肠子的黄狗腹腔,一览无余。此时,沟两旁的褶皱会清晰地显露出来,你可以顺着褶皱中的羊肠小道下至沟底。最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遍地铺陈的石头。石皆椭圆形,青灰黑白,混在一起,大者如磨盘超级搜查令,小者如鹅卵,或孑然独立,或挤作一团,不均匀排列,像天下所有鸟族都把这里当作了产房。二淘记得,他上小学时,曾从沟底把一块数十斤重的卵石手推肩顶,像屎壳螂滚粪球般推上栈道,又脚蹬手拨将卵石滚回家中。这一切都因为那灰色的圆石上有一个赭色的虎形图案。二淘属虎,他喜欢老虎。大卵石被安放在栅栏门外的泡桐树下,吃饭时,他会端着脑袋般大小的瓷碗,骑在那卵石上,喝着红薯叶稀饭,一边摇晃,一边看东山坳里飘飞的云彩,看得洋洋得意,看得忘乎所以。娘说:“碗要摔了。”爹说:“卖什么野眼!”他置若罔闻,依然如故。如今,四十年过去了,那卵石还在,不过它卧在院里的石桌下,做了垫脚石。

石板沟,是二淘小时和伙伴们经常玩耍的地方。顺沟底望去,每隔数百米会有一处横亘的石坎,齐腰高低,两步宽窄,似是人工的堤坝。行雨季节,堤坝被淹,形成一道又一道小型的瀑布,层层下落,煞是有序。如果你想到达对岸,需要挽裤涉水方可通过。有时不知何人就地取材搬几块石板摆在坝上,半步一个,之字排列,供挑担提篮者踩踏过河,但那随处捡来的石板往往薄厚不均,凹凸不平,踏上去重心不稳,会前后左右摇晃,难免有落水者,或弄湿裤管,或筐翻篮倾,随之便是一通气急败坏的骂爹骂娘声,和前后行人的哄笑声。枯河季节,就方便多了,堤坝成了脚踏车轧的道,道旁是清澈见底的潭,潭不大,波不兴,水草于潭中静立,团团簇簇,碧绿可辩,有鞋钉大小的鱼儿在水草间穿梭游动。还有青青的芦苇,一丛丛长在潭边的淤泥里,不时有蛤蟆从中跳出,笨重的扑嗵声惊得小鱼四散逃遁,但过不了多久,鱼儿复出,又三五成群,东游西逛,若无其事。在水潭两侧的洼地,铺展在苇丛中的是一种茅草,也叫甜草,它的叶子细长如针,穗生银毛,和芦苇极似,但却有发达的白色根系,胖鼓鼓的扎得又长又深。将鲜嫩的草根放入口中,能嚼出甜甜的汁液来。《诗经》里曾有记载:“野有死麋,白茅包之。”诗里的“白茅”指的就是它。据说它可以入药,能解暑、通便,还能治疗鼻子出血之类的怪病。白茅虽好,但除了孩子们揪出来放嘴里咀嚼吸吮外,光顾它们的就只有村里的老中医千柱了。在二淘眼里,河中的小鱼腥臭难闻,远不如伏在茅草里的蛤蟆好玩。他与伙伴们常用自制的弹弓搞射击比赛,最佳目标就是这种全身疙疙瘩瘩的怪家伙。这种小东西外表粗笨,其实鬼精鬼灵,发现有动静,便将全身沉在水里花天邪尊,只将一对鼓鼓的小眼露出水面。一丸射出黑吃黑第三季,如果蛤蟆翻身露出了白肚皮,那便是击中目标了,伙伴们欢呼雀跃,射者自然是高手;如果射后蛤蟆扑嗵一声潜入水底,水面平静无物,那就是臭手无疑。玩弹弓,二淘从没输给过任何人。
四、两大奇观
在二淘印象里,石板头栈道有两大奇观。其一是,栈道上有段古道,全是光滑的青石板,上面神秘地排列着一串串酷似马蹄的印迹,人称“马蹄栈”。蹄印有深有浅,深者寸余,十分明显,浅者亦依稀可辨,尤其是在雨后初晴,串串马蹄印会形成一汪汪的水坑,如一只只亮眼,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明丽动人。有人说这是当年曹操兵讨高干时留下的遗迹,此说并非无稽。二淘刚上初中时与伙伴勤工俭学,上山掀蝎子,在隘口西边十多里处踏入一条古道,发现荆棘掩映中有刻石一块,大书“羊肠坂”三字,刻石旁有残碑卧地,上有隶书繁体文字,右半部分尚依稀可辨,左半部则风蚀不清,文无标点,自右向左排列如下: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二淘似懂非懂,用铅笔照葫芦画瓢抄下,请教好读古旧书籍的崔方老汉,崔老汉竟然摇头不知,又改送教他语文的苏老师。苏老师腿有残疾,从没到过山外,但老师毕竟是老师,他一看那文字便铁口直断说:“这首诗的作者敲猪,是白脸奸臣曹操。”这首诗似乎成为马蹄栈传说的可靠证据。苏老师说:“曹操的兵马的确到过马蹄栈。”他讲了那首诗的意思,还给诗加了标点,并把后面残缺的部分也背了出来,写在二淘的纸上。二淘除了更加佩服苏老师,就是感到怪异:其一,大奸臣的诗怎么会写得这么好?其二,栈道不是明朝的祖先修造的吗,曹操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怎么会走六百年前修出的路?第一个问题苏老师答不出,对第二个问题,苏老师说:“也许栈道在一千年前就有了呢,一切都只是传说。”这个问题至今没有答案。但无论如何,二淘从曹操的诗里学到了许多好词。四十年后,他在整理旧物时,竟发现这首当年抄写的曹诗还完整地夹在日记本里。睹物思人,他十分怀念苏老师,恩师早已作古,坟上的荒草已有齐腰深了。

关于马蹄栈的历史,还有一种说法。据石板头村志记载,当年清兵入关后,康熙大帝率领一支队伍,骑着膘肥体壮的蒙古马,从隘口涌入峡谷,浩浩荡荡,踏上青石栈道,战马的嘶鸣声,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咔咔声,震得全村的房子哗啦啦直掉土碴,连平日嚣张无比的狗都屏住了呼吸。祖辈山居的村民哪里见过这阵势,一边惊呼“过兵了!过兵了”,一边掩门闭户,躲在家中大气不敢出。马蹄声和马嘶声就这样延续了三天三夜。待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有胆大者偷偷跑上栈道探看,老娘爷,不得了,光滑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了成千上万处深深浅浅的蹄坑。此事发生在康熙八年,公元1669年。
石板头的另一处景致是由沟中的石板带来的。如果是在夏天的中午,你从栈道上经过,朝下遥望,会看到阳光照射在石板上的奇景。沟中的石板光滑得像是一张张明亮的大镜子,在阳光下明晃晃白光光混为一片,回光返照,映在崖壁的红石上,映在崖壁的树叶上,山风吹过,树叶映得白哗哗一片,正面背面都有了光,像是承受着两个太阳。当然那光也会穿过树叶缝隙,投射到你的脸上,星星点点,斑斑驳驳,却强烈刺眼,像有千万个小太阳向你袭来,像有千万根银针向你刺来,你的眼睛会扑朔迷离,脑袋会阵阵发晕,好像一抬脚就要踏入沟底滚入河中。这种效果在冬天的中午会更加明显,沟底阳面大大小小的石板会结上或薄或厚的冰层,光亮如镜,清明如拭,阳光抛洒,寒光四射,此时的栈道也往往雪凝冰冻,行者脚踏冰凌冰坨,战战兢兢,一不小心便会滑入深沟,十分吓人。因此,当地有歌曰:
石板头,石板头,
林虑山路第一愁。
当心白光迷人眼,
当心石板撞破头。
石板头之名由此而来。
(注:拙稿《传说与记忆》写作中,蒙凤森兄审阅,提出多处修改意见,深致谢意。)

作者:自在,本名陈才生,一九六二年生,林州人,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中国阅读学研究会副会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业余负责大学生文学刊物《秋水》编辑事务。主要著作有《女性作者写作的奥秘》、《李敖这个人》、《李敖思想研究》、《李敖评传》、《才女之路》、《用生命种诗的人——王学忠评传》、《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研究》、《红粉三千,我只爱一点点——李敖情爱纪》、《我的江湖越来越小——李敖师友纪》等。学术研究之余,爱好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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