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年11月22日 | 作者 : admin | 分类 : 全部文章 | 浏览: 385次
佳作展台||周楷晟：大路小路（小说）-文学创作训练
编者按：这一届同学是2017年的应届毕业生百万瓦特，虽然毕业了，但是文学之路继续，祝他们在之后的道路上，越走越好，毕业快乐！现将他们在校的作品分享出来，这一部分作品是2016年9月1日至30日，文学系13级本科生和领导、教员到第二传输站进行艺术实践活动中创作的。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学生们通过参观通信兵纪念馆、长话站荣誉室，了解了团战基本情况。同时，师生也逐渐进入了连队日常工作学习生活中，参与执勤、训练、帮厨、劳动等活动，体验到了基层生活。并且，师生还未团站工作人员讲授了文艺创作、新闻报道、文学修养等知识，还一起举办了歌咏比赛等活动。
大路小路
周楷晟
（一）
“全体集合！”
景晓天屁股刚沾在床上，拧开水壶盖刚准备喝口水，班长李爱国的大嗓门直接扎进了景晓天的耳朵。不得已，只好抄起了刚摘下的帽子，冲出了这个进来还不到五分钟的小屋。
“稍息！立正！”个子不高的三期士官李爱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别看他其貌不扬，但中气十足：“请稍息。今天，咱们哨所来了一位军校的高材生到咱们这里任职实习，希望你在这里守规矩，听招呼，不管咋说吧，还是对你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说罢，带头鼓起了掌，上等兵王禹也跟着班长的频率有节奏的鼓起了掌。景晓天尴尬的一笑，心里想：这哥们是不是有病啊。加上我一共仨人玩这一套干什么。
景晓天刚一来的时候是懵的：这是什么意思？坐完大巴坐卡车，坐着卡车到了山下，车上不来，只能徒步上山迷宫旅人。呼哧呼哧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好不容易上来了，迎接他的就俩人欲海双艳。这跟景晓天想象的不一样啊，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也就算了，好歹也得多出来几个人啊。当景晓天满腹不爽的问带队干部：“这哨所合着就俩人啊？”带队干部回答说：“对啊，就这俩人啊。”
景晓天彻底懵了。
（二）
“欢迎仪式”完毕之后，李爱国带着景晓天参观了这个名叫甲子沟的哨所。之前叫夹子沟，因为四周都是山。再到后来随着当地人的方言就叫成了甲子沟。说是哨所，不过是几间平房罢了。别看地方不大啥都有，厨房厕所餐厅宿舍样样俱全。房子的房顶还是瓦片排成的，一看就岁数不小了。平房前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个没了半块篮板的篮球架子，篮筐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根已经看不出形的篮网。篮球架旁边有一片菜地，菜地的边上有着一个废旧的大锅当顶，几块砖头当墙的狗窝，里面养着第四个活物：一条名叫黑子的狗。
李爱国带着景晓天参观完之后，景晓天特别不解的问：“班长，就你们俩人是怎么在这待下去的？守着这么个破地，这跟流放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别啊。”
李爱国一本正经很严肃的说：“守在这就有守在这的原因，这四周围的山下都埋着咱们部队的光缆，我们的任务就是每天巡线卢驭龙，保护好光缆线路，保障通信。现如今的战场如果通信断了那就已经相当于败了，懂吗？”
景晓天有点无语：这哥们脑子是轴吗？不过就问了个为啥守着这么个破地怎么还上纲上线给我上起政治教育来了，就俩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山大王了。
“班长，排长，开饭了。”王禹憨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三）
坐在餐桌上，景晓天直勾勾的盯着餐桌上的这几个菜：青椒炒土豆，青椒炒茄子，茄子炖土豆，还有一屉馒头。班长李爱国一声令下：开饭！说罢，便和王禹一人抓了一个馒头高雪岚，就着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而此时，景晓天却时时下不去筷子。王禹边吃边问：“对不起啊景排长，我们这条件艰苦，可赶不上你们大城市的那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还望你多多包涵啊。”
景晓天放下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两个人：“你们是怎么吃下去的。我就想问你们这只有青椒土豆跟茄子吗？我真是长这么大第一回看见茄子炖土豆，真是让我开了眼了。能有点肉吗，别说肉片了连个肉末都没有，你们这是当兵呢还是当和尚呢。”
李爱国一听景晓天说这话，“啪”的一下子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本来就大的嗓门又提高了三度：“不愿意吃别吃！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以为当兵穿上这身军装容易是吗？来这是让你好好任职实习的不是让你来这当大爷的！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军校都招的是些什么玩意！”
景晓天一听这话腾的一下子火就上来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站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冲我这么说话！你不就是个小破哨所的所长吗，加上狗一共管俩喘气的你狂什么啊狂。再说了我军校的怎么了，军校的碍着你了是吗，跟你说清楚啊，上军校我是纯属被逼的，你以为我愿意上这破玩意啊。少在这跟我吆五喝六的，真把自己当成司令了还！”
李爱国气的一瞪眼：“你……”
王禹赶忙也不敢吃饭了，一手拉着李爱国一手拦着景晓天：“班长排长你们别着急，都怪我，都怪我今天饭没做好，你看看你俩这是干啥……”
景晓天往后一踢凳子：“不吃了！”推开王禹径直回了宿舍。
回屋的景晓天把迷彩外套往床上一扔，愤愤不平的坐在床上。自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掏出手机准备找个人疯狂吐槽一番，却发现信号栏上赫然显示着“无服务”仨字。
景晓天颓唐的瘫在了床上，一天的舟车劳顿，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四）
“起床！”睡的正香的景晓天被李爱国的大嗓门瞬间惊醒，睡眼惺忪的他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一床被子。
正当景晓天还泛着迷糊的时候，李爱国板着脸的站在他的床边：“马上起床！出操！”
景晓天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班长你是闲着没事干是吗？一共就仨人还出什么操啊。”
李爱国依旧严厉的说：“赶快起床！条令条例上落实一日生活制度必须出操！”
景晓天把头露出来：“班长，我觉得真没这个必要，您要是觉得有劲没处使去呢你就遛狗去行吧，就放过我吧，再让我多睡会。”
李爱国一把掀开被子，不由分说的说道：“赶快起床！给你两分钟，戴帽子扎腰带操场集合！”
怀着一万个不情愿景晓天算是出了个操，出完操收拾差不多了之后，开始吃早饭。早饭也很简单，一人一碗粥，桌子上摆着几份咸菜和几个馒头武术万维网。或许是因为昨晚上没吃饭的缘故，景晓天也没抱怨，稀里哗啦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两个馒头，吃的时候还时不时瞟了几眼李爱国。
早饭过后，王禹把几个景晓天见都没见过的仪器放到了一个背包里，到工具间拿出了两把镰刀一把铁锨。李爱国递给了景晓天一把镰刀，景晓天疑惑的问：“这是干啥？种地锄草去啊。”
李爱国依旧严肃：“今天你跟着我们上山巡线，好好跟着我们别走丢了，大山里面可不是闹着玩的。千万要注意安全，跟紧了我们。镰刀别瞎晃悠，拿好了别伤着别人也别伤着自己。”
景晓天还没有从昨晚上吃饭跟今早上出操的事缓过来，带着气的说：“知道了，又不是三岁孩子。”说罢，跟着李爱国和王禹就往山上走去。
（五）
甲子沟哨所的存在正是为了这山下所埋着的光缆而设立的。山下埋着四通八达的光缆线路，为了防止人为和客观的情况造成光缆外露或者线路破坏所造成的通信中断，李爱国和王禹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镰刀、铁锨和仪器，巡视线路，走遍这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山路。
娇生惯养的景晓天哪受过这罪，平常在院校里的五公里及格都是个问题。刚上来的时候还提着镰刀哼着“大王叫我来巡山”的小曲，唱着唱着就没劲了。可是那俩人就不一样了，别看李爱国个子不大，步子迈的可不小，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可让景晓天跟着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王禹背着个仪器包跟在景晓天后面，时不时的推一把他。景晓天气喘吁吁地喘个不行，可这俩人却跟没事人一样。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隐隐约约的是一条丛林掩映的小路，右边是一条柏油铺成的大马路。李爱国在路口这停了下来，用手指头刮了一下脸上的几滴汗珠，可一旁的景晓天早已大汗淋漓，脸热的通红。
景晓天一边拿帽子扇着风一边喘着粗气的说：“班长，你们每天就这么个爬法啊，那不得累死啊。”
李爱国露出了这两天来的第一次微笑：“这才哪到哪，走了还不到一半。你这体能也忒不行了，这就跟不上了。”
景晓天不服气的说：“扯呢，小爷我这是刚开始热身完，真是的，这才哪到哪。”可是说话的时候，汗珠子却不停的从脸上滴了下来。
李爱国见状，玩味的看着他：“景排长冯德麟，别老是我指挥你，你也指挥指挥咱们。看见了没，前面这两条道，你是想走大路呢还是想走小路呢？”
景晓天看了看左边的小路，又瞅了瞅右边的大路，心想：这李爱国肚子里面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我得先问清楚。没好气的问道：“哪条路好走啊？”
李爱国一指右边的大路：“当然是右边这条柏油马路了。”
景晓天一笑：“那成，那就走左边的这条小路吧。”
（六）
曾经有句话说的好，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景晓天这回可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原本到岔路口之前的路在他看来都已经是步履维艰了，可是真走了这条小路才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寸步难行。蚕丛险路，鸟道羊肠，狭小山路地路段仅容一人通过。小道两旁穿插着各种枝蔓，走着的时候会发现，山简直变了样。他们的形状与在平原或半山望上来的大不相同，变得那么的杂乱又层叠。望上仰望，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前后左右尽是山，好像你的鼻子随时随地都可以触到山。杂草丛掩映的小路弯弯曲曲的延伸着，好像一条细长的蛇在爬行，但却始终看得见蛇身却看不见蛇头，眼前只能望去不到十米的距离。
那也没办法啊，当初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人家当初可是说大路好走的，这时候要是认了怂李爱国那张嘴不得损死自己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可巡线不光是爬山这么简单，一边走还要一边注意着光缆标识、标志、警示牌有没有损坏的蔷薇水晶，损坏的要一一记录下次过来准备修缮异域封神传。由于光缆埋藏的深浅不一，王禹还要时不时拿着仪器探测底下的光缆有没有破损。李爱国也没让景晓天闲着，让他拿镰刀清理着光缆警示牌周围的杂草。景晓天呢，自知理亏，纵使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也闷着头锄着草，一句话也不说。
越走景晓天越委屈，寒窗苦读十二年就为了上个大学，可是上了军校之后才发现这与自己想象的实在是截然相反。看着地方大学的同学们自由自在，自己却在这山沟子里面巡线锄草，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就这么走着走着，忽的一下子方大特钢搬迁，眼前的世界变得开阔了起来。放眼望去，远处城市的全景尽收眼底。抬头观看，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及那蔚蓝的天空。顾不上这一路以来的疲惫，景晓天兴奋地远眺着这一切，大声的喊道：“我叫景晓天！小爷我上天啦！”李爱国和王禹在一旁看着活力四射的景晓天，笑而不语。望着充满着朝气的他，李爱国的眼中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回到哨所已是傍晚，晚饭依旧简陋，景晓天这回却一句抱怨都没有，狼吞虎咽完后，一头倒在了床上，几秒种后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潘塔尼。李爱国悄悄地推门进来，看着熟睡的景晓天，又一次为他轻轻地盖上了被子。
（七）
第二天，睡梦中的景晓天又一次被李爱国叫醒，出操，整理内务，打扫卫生，此时的景晓天想反抗都没力气反抗了，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只得听由李爱国安排。吃过早饭后，景晓天随着他们两人继续上山巡线。
又一次走到岔路口，李爱国跟昨天一样又一次问景晓天：“景排长，这次咱是走大路还是走小路？”
景晓天一指右边：“走大路，小路说什么我都不走了。”
李爱国哈哈一笑，什么也没说。
景晓天回想起昨天李爱国说过大路好走，自己自作聪明，但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还别说，大路是要比小路平坦许多。又在半山腰上，上午时分还微微的有一些小风，欣赏着路两旁的景色，景晓天的步伐也随之轻快起来。
可是走着走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景晓天发现越走越吃力。大路虽然平坦，但是却是一直的上坡，坡虽然不陡，但是却是一直的倾斜向上，小腿和膝盖一直承受着爬坡的压力。景晓天的步子也没那么轻便了，小腿跟后面有人一直拽着一样，每抬一步都恨不得使尽浑身所有气力。反观李爱国和王禹两人，跟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爬这个坡对他们来说就跟走平地一样自然。路上见到有施工的队伍，李爱国和王禹还上前跟人交涉，提醒他们别挖太深以至于损坏光缆。景晓天呼哧呼哧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们俩跟施工队聊得依旧热火朝天。
走的过程中，景晓天好几次都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死活都不走了，李爱国也不说他，自己径直往前走，王禹连拉带拽着景晓天，等这段线路巡视完到山顶的时候，远方的景色再美，景晓天也无心欣赏了。晃荡晃荡水壶后，才发现上山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水喝完了。
李爱国见状，递过来自己的水壶：“给！”
景晓天看看水壶，又看看李爱国，极不情愿但又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了。”
（八）
下山的时候相比较来说就轻松多了，李爱国在前头带头走着，景晓天和王禹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景晓天小声的问王禹：“你是怎么跟这么个人一块待着的？他不得治死你啊。”
王禹嘿嘿一笑：“排长，其实班长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严了点。凌宝儿”
景晓天不可置否：“我可没看出来，这人凶神恶煞的，一个破士官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干部了。”
王禹悄悄地对景晓天说：“排长，你不知道，班长之前三次考军校，结果三次都被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没有去成。一生气自己打报告就来了咱们哨所了，这一待，就是五年。”
景晓天疑惑地问道：“三次考上三次都没上成？为啥啊。”
王禹看了看前面大步流星的李爱国，惋惜的说：“第一次考上了，但是排名比较靠后，比他更后面的人找关系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分，把他顶下去了；第二次他考了第一，超第二名三十多分，结果因为身高不够，又没去成，团里面就安排他去上了一个士官学校；等到第三次考的时候，又是超第二很多分，结果上面下了一个通知，上过士官学校的不允许再上军校。就这么着，三次，班长做梦都想去成的军校终究就成了个遗憾。”
听完王禹说的之后，景晓天又一次望向前面扛着铁锨的背影。同样是穿着军装的，这时候的景晓天觉得，一样的军装，不一样的人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时候，景晓天走上前去，接过李爱国的铁锨：“班长，我替你拿着吧。”
李爱国有些惊讶的看着景晓天。
（九）
吃过晚饭后，李爱国坐在院子里抽着烟，景晓天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倒头就睡，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李爱国旁边。
景晓天支支吾吾的说：“班长，那个……前两天我态度不好，您别介意。”
李爱国微微一笑：“都是当兵的，哪有那么多的事。这两天巡线也挺辛苦，你表现也挺好的。”
景晓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道：“班长，我特想问您为什么那天您让我选大路跟小路啊，两条道都一样难走，不管选哪条都是一样的累啊。”
李爱国看着景晓天还带着稚气的脸庞：“晓天，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兵的穿上这身军装不容易吗。”
景晓天说：“记得啊，咱俩在饭桌上吵架的时候你说的吗不是。”
李爱国继续说道：“就跟那天让你选路是一样的，走小路，累，难走；走大路，也没那么容易。选了当兵的这条路，就没有个好走的说法。或许你们军校的是那条大路，看着平坦觋夕莉，但是真正走的时候你会发现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我们来说当士兵就是那条小路，难走，费劲，但是爬到山顶一样能看见下面的景色，明白吗。”
听完李爱国说了这番话后，景晓天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有哲理的话是这个矮矮的，平常不苟言笑的李爱国说出来的。
月光如水，沉寂的夜晚静的只有远近不停的虫鸣声。沉默了好久，景晓天轻声的说：“班长，那你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带着，每天还有这么重的巡线任务，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李爱国起身拍了拍土，将烟头踩灭，重重地吐出一口烟，看着厨房里正在洗碗的王禹，笑着说：“有些地方，有些人，躺着就是奉献。总要有人在这里呆的，总要有人走这些路的。”说罢，转身回屋暗强宝珠，留下景晓天一个人在那里痴痴地回味着他的话。
（十）
李爱国刚准备去叫景晓天起床，却发现景晓天已经收拾好内务着装整齐的坐在凳子上，冲李爱国嘿嘿一笑：“班长，该出操啦！”
又是新的一天，又一次按部就班的出完操吃完早饭上山巡线，又一次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李爱国一拍景晓天的肩膀：“今天走大路还是走小路？”
景晓天一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笑容里泛着金色的光芒：“先走小路，明天走大路，咱们轮着来！”
图片来自网络 谢谢
推荐您阅读更多有关于“”的文章